第8章 天意（二）
这夜，高旗打车来到莱茵街道，走下车的高旗环视街道四周的治安摄像，便小心的避开监控点，朝着一处小区走去。 这处小区正门“黄山豪庭”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在灯光的照射下十分醒目，而一侧同行的门道均是要刷卡才能进入。 高旗看见一个居住在黄山豪庭里的男子正好走出来，便是朝那打开的护栏走去，在护栏就要关上的时候，高旗便是一矮身便也借机走了进去。 这一处高档小区，居住的均是一些有钱人，从小区的绿化便可以看出。 可以说一个小区绿化做的好不好，直接表示着这个小区的居民富裕程度。 ... 当然高旗来此不是看绿化的。 他踏着步子，走在一米来宽的鹅卵石道路上，便是双眼毫无感情的看着一栋栋高楼，然后不紧不慢的来到18栋大楼。 同样，进出大楼亦是需要门卡，高旗抬头看着低矮的一楼阳台边沿，便扫视了一番四周，然后往后退了数步。 随即高旗一个冲刺，身体猛然跳起，然后他的双手搭在阳台边沿再次翻身跃了起来。 跃动而起的他稳稳落在一楼公共区域的阳台上，他走进侧道，却没有朝电梯走去，而是往一侧楼道一楼楼的往上走着。 沉稳的爬了二十六楼，高旗心跳平稳的来到一个房门前。 他静静站在房门前，然后拿出手术手套给自己套戴上。 随后他取出两个开锁金属线针，细细的开着这家房门的门锁。 “咔。” 一声轻响，房门便被打了开。 高旗推门而入，又轻轻关上门，而此时他听到一阵阵水流声从一侧的卫生间里传来。 他无视装修精致的家具，便径直朝那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里，一个女人正在洗着澡，她轻声哼着歌，水雾萦绕着自己的身体，水流声甚至遮过了高旗开门的声音。 “咔！” 高旗迅速拉开洗漱间的玻璃推门，然后一把抓过女人的脖颈，抱入自己的怀里，他的手臂用力卡在女人的颈动脉上。 本就洗着热水澡的女人一时大脑空白，才噗嗤的挥舞了两下手，便因高旗狠辣的裸绞技而直接休克。 高旗慢慢放下女人晕厥的身体，然后将三枚药丸塞进女人的嘴里，他将花洒朝女人嘴里喷了喷，然后掐着女人的嘴摇了摇，看着女人将那三颗药丸吞了下去。 “你相信天意么？”高旗自顾自的说道。 “是这身体的主人给我了新生，所以我必须帮他完成愿望，不是么...” 高旗自顾自的说着，然后将湿漉漉的裸体女人抱出玻璃门，他低头看着女人的身体，微微眯了眯眼睛，便将女人的身体抱着放入浴缸，然后打开龙头，为浴缸续着水。 ... 高旗趁着浴缸蓄水的时间，将衣兜的塑料封口袋拿了出来，并将里头的些许头发放在浴缸一角。 当然头发是他从地上捡的，只是为了扰乱视线，增加案件破译难度。 接着他从客厅抽屉里取出一条插座，并将女人的手机插在插座上，将排插另一头插入浴室的电源上，然后将插座放在浴缸旁的地上。 他走出浴室，从厨房冰箱里取出不少冰块，然后将毛巾裹着冰块塞在浴缸的安全排水口上，并在排插的底部放置了数枚冰块，将那排插垫高少许。 然后高旗打开入户门一侧墙面的空气开关，调换了零线连接后，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房间。 只有那浴缸的龙头还在吁吁流着温暖的水。 ... 他仍旧一步一步的朝楼下走去，然后走离黄山豪庭小区，并绕了一圈，才打车前往一间咖啡厅。 就是新丽都大厦对面的那家咖啡厅。 高旗来到吧台，依旧是伸着一根手指，“现磨咖啡。” “好的，原味现磨咖啡一杯。” 那女孩见又是高旗，便笑吟吟的说道。“你今天又来啦。” “是啊，你这里的现磨咖啡味道比较好。” 高旗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张纸钞递了过去。 “这是你帮我保管书本的小费，别嫌弃。” “那我就不客气啦。”女孩将高旗的一册试卷递过去，然后看着高旗转身走向靠窗的老位置，不由得充满了好奇。 这半年中，天天来咖啡厅写作业的顾客，怕也就高旗一个人了，她偷看过那些试卷书本，才发现高旗原来还只是个高中生，看外貌可是不怎么像。 不过她也是看着高旗由消瘦变为现在的精壮，所以也倒没有多少惊讶。 高旗坐在靠窗座位上，然后看着咖啡厅里的钟表，便是微微低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试卷，嘴里轻声念叨着，“开始了...” 就在高旗说完这话的时候，远在黄山豪庭小区的那间浴室里，水流哗哗的流出浴缸，朝刚好落在地上的插座流去。 “亲爱的？我来啦？”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刺啦！” 空气开关猛然冒出一阵火花黑烟，而塞在排水口的毛巾一点点的散开，漂浮在浴缸的水面，那女人却是全身冒着丝丝热烟，身体僵直抽动着。 “什么鬼？” 男子吓了一跳，慌忙跑出房间，他瞪着眼睛看着满是火花黑烟的墙壁，便赶忙拿起电话。 “嘟...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该死！”男子一声低骂，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打着手机照明一点点走了进去... ... 高旗端起桌边的咖啡抿了一口，然后看了看窗外五光十色的风景。 “好喝吗？” 那个女孩走到高旗身前的座位旁问道。 “好喝。”高旗微微一笑，起身十分绅士的抬手示意女孩可以入座。 “哈哈，谢谢。”女孩看了看高旗便坐了下去，夜已经深了，不知不觉来到了十点半，店里已经没了多少客人，这家小小咖啡厅也是到了要打烊的时候。 “高考辛苦嘛？”女孩眨着眼问道。 “当然。”高旗看着似乎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女孩，看着她淡淡的妆容微微一笑。 “今天你开店的时间有些晚了吧？是不是跑去唱歌了？” “啊？这你都知道了？”女孩惊讶的说道，“你看到我了？” “我看到你唱歌了。”高旗端起咖啡喝了口，然后微微笑着说道。“天意。” “啊！”女孩瞬间呆住，不由得尴尬的摆摆手，“尴尬了尴尬了，那么丢人...那你看到我...” “看到你哭了。” “啊！真丢人...” “我觉得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挺好的，你知道，比如我，想哭的时候哭不出来，想喊的时候喊不出来...” 高旗摸了摸咖啡杯，然后看着咖啡杯里褐色的液体，“你知道，两百天前，我麻麻被车撞了，离开这个世界，我都没有哭。” “啊？”女孩尴尬的感觉瞬间被高旗这话转移了过去，她看着面容平淡的高旗，便是叹了叹气。 “不怕你笑话，我是孤儿院出来的，哪里有什么mama...可能有，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在做什么...” “莫怕，我们不还活的好好的么。”高旗端了端咖啡，“敬你的坚强，敬我的勇敢。” “哈哈哈！”女孩笑吟吟的看着高旗的装模作样，“过年回家吗？” “家？我没有家。”高旗微微一笑，“我是母亲养大的。” “啊？”女孩自觉自己又说错话，不由得不知怎么接口。 “你呢？回家不？”高旗毫无起伏的问道。 “这个小店就是我的家呀，我过年看看要不要营业，怕是没什么客人。”女孩笑眯眯的说道。 “好消息，你开门我一定来给你捧场。”高旗说完这番话，便是扭头朝外看去。 “叮铃铃！” 这时候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了开，三个干瘦的青年走了进来。 “阿莲，交会费了！” “我不是才交的吗？”女孩慌忙起身说道，她看了一眼高旗，便起身朝那几个人走去。 “规矩改了，现在一个月交两次，赶紧的！”为首的青年粗鲁的拉开座位坐下，随意的看了一眼高旗，便是扭头看向女孩。 “要过年了，没有生意...哪有钱啊...能不能过两天？年后再来...”林莲看着青年轻声说道。 “能，有什么不能的，今晚跟我走，什么都好说。”青年猥琐的掏了掏自己的下身，然后看向林莲。 “哈哈哈！”两个青年看热闹一般看着局促的林莲。 “你们！”林莲咬紧牙关，全身一点点颤抖着，她的手紧紧拉扯着衣角死死看着青年。 “这样看着我也没用啊，我也是打工的，不然你想为什么你报警警察也不会来？因为他们收的可不少！我每个月的工钱就这么一丁点。”青年撇了撇嘴伸着手指比划着说道。 “你们要多少？”这时高旗抬头说道。 “呦！只要两千五，小家伙要英雄救美么？”青年懒洋洋的说道。 “我给。” 高旗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林莲，便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纸钞，数出二十五张后，将钱递了过去。 “算我借你的...” 林莲抿着嘴接过高旗手里的钱，对高旗说道。 “嗯。” 高旗点了点头。 青年收下那钱点了点，然后朝自己的同伴点了点头，“啊莲，生意兴隆奥，哈哈！” 说完三人喳喳咧咧的朝外走去，还不时看了高旗一眼，高旗人畜无害的看着他们离开，便重新坐回位置。 “谢谢...”林莲来到高旗身旁说道。 “没事。”高旗看着林莲殷红的手甲，然后耸了耸肩，“很晚了，我就不影响你打烊了。” “嗯...下次来我把钱还你...”林莲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大不了以后喝咖啡不付钱。”高旗看着林莲标志的脸庞说道。 “噗嗤...”林莲下意识的笑出声，“看来我要涨价了！” “哈哈！” 高旗摆了摆手，背对着林莲示意自己离开，而他的脸色瞬间由微笑平和变成冰冷僵硬。 他的身后，林莲复杂的看着高旗离开，便细细收好桌上一字未写的试卷。 ... ... 凌晨三点，对于某些人注定是个不眠夜。 安宝在自己办公室里依旧翻看着桌面的账务记录，能坐到他这一位置的，并不只是会打杀的粗鲁人。 他亦是需要学习，需要坚持，以跟上变幻的时代，在诡异的社会泥潭方能前行。 “好久不见。” 这时一声幽幽的声音陡然从他的耳后传来，他的身体瞬间感觉一阵冰冷刺骨，便是下意识抬手点了点桌子。 那是他感觉到恐惧的下意识动作。 “是你...” 安宝皱了皱眉头，他已经换了办公室位置，门外是二十四小时轮换的国外保镖，这一间办公室除了一扇门外，只能由楼外的窗户进来，而他可是在26楼最偏的一角。 他没想到高旗竟然还是找到了自己。 而且整栋大楼进出都是一人一卡，安保系统都已替换，每个走道均布满了摄像头，那么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保全系统很烂，根本拦不住身后的那个人。 “啊，是我。” 高旗戴着一张灰色狐狸面具，穿着一身怪异的暗色紧身衣，歪了歪头看向安宝。 “看来你的安保系统还需要改进。” “如果你愿意来担任我的保安队长，多少钱随你开。”安宝眉头一皱便又瞬间松开，笑着朝高旗说道。 “没兴趣，我很忙的。” 高旗拿起一旁桌面上的全家福，“你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啊？我父亲曾经说过，放弃爱情的男人，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得好。”（选自，电影《无双》） “你父亲是个睿智的人，看得出你很爱她们。” 高旗放下手里的一家三口照，便看了看正在端详自己的安宝。 “当然，我很爱她们。”安宝笑眯眯的说道，“坐？” “不，打个招呼我就走。”高旗眯了眯眼，“这栋大楼的位置算是常区中心了吧。” “不错，不能算是最好，但是交通环境来说确实是个好地段，怎么？” “街道管理都是你负责么？” “街道管理...街道管理...你是指会费么？”安宝眯了眯眼睛便是明悟了过来。 “不错。” “是我一个工头负责。” “哦。我准备在这里做点事，希望不要让我看到你的手下来找我麻烦，因为我很喜欢安静，很喜欢，你明白？” “这...这只是小事，不知道你准备在哪里...” “三条街道以内好了，其余的知道越少越好，你觉得呢？” “当然。”安宝无所谓的说道，“那只是小钱。” “另外，需要你帮我弄到这些东西。”高旗将一张纸放在桌上，安宝伸手打开那纸，看了一眼纸张上写的专业设备。 “哦？这问题可就不小了。”安宝皱了皱眉，“你不会想造枪吧...” “不错。”高旗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你这造的可不是一般土枪气枪，你得明白我手下至少有二十个工头是福城政府安排进来的鬼头，你在我的地盘造枪，那我肯定会有麻烦。” “只是造枪我自己用而已，不是批量化，也不贩卖。唯一麻烦的是，除了你之外，不可以有人知道这件事。” “哦？这就有意思了。”安宝眯了眯眼睛。 “要多久？” “一个月。” “作为交易，我可以帮你杀一个人。” “什么人都可以？” “当然，不过最好别太远，因为我懒得去。”高旗无所谓的说道。 “啧。” 安宝拉开抽屉翻了翻，然后拿出一叠资料册。 “福城市代市长，副市长王剑。” “哦。”高旗接过那叠文件翻了翻，头也不抬的说道。 “记住我的事，不然你的结果会和他一样。” “当然，这是交易，我明白。” 高旗收好文件，然后看了一眼安宝，便是转身朝窗外走去。 “我会再来找你的。” 高旗纵身一跃，跳出了玻璃窗，他的手脚大开成八字，腋下腿部均是一个薄膜打开，然后整个人平稳的在空中滑翔了出去。 不想那黑色紧身衣却是高旗自制的飞鼠服。 安宝走到窗边眯着眼看着飞走的高旗，便是拨开电话。 “阿峰，以新丽都为中心的五条街道内，禁止收取会费，你明白了？” ... 另一方面，黄山豪庭里。 数名值班警员正小心的检查着房间。 “确定死亡了...” “而且根据初步调查，死者似乎还服用了苯丙胺类药物。” “嫌疑人呢？” “没有调查出什么...不过检验科的报告里显示地上的毛发属于第三人...男性，而且半年内有吸毒记录。” “麻烦，现场取证就这些？” “没有其他可疑痕迹。” “谁泡澡会拉根排插...真的是为了玩手机么...” “有可能，技术部正在研究烧毁的手机，而且正在调取受害者通信记录...” “快过年了来这么一发破事，真晦气！” “等证物详细报告出来了，我再汇报上去。” “没所谓了，反正流程走完，差不多新年也结束了，走吧走吧...” “对家属可别这么说...” “你以为我傻？” 三名值班警员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朝房间外走去。 “看来黄山豪庭的房价要降了...要不花钱买一套？” “这小区绿化确实不错，住的都是有钱人，这事一闹，十有八九得空楼。” “你不嫌晦气，可以买啊，接下来脱手的估计会有不少...” 三人随意的聊着天，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工作，毕竟他们只是为了一份稳定的薪水。 至于死者家属有多悲痛难过，事故的真切与否，谁又真的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