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
蛤蟆老大带艾利克斯回到他们在一楼的房间，整栋品如公寓有很长的历史，大致在因吹斯汀城刚刚建成的时候就有了。 十五年前，从不思议之地来到因吹斯汀城的蛤蟆老大盘下这栋楼，开了间公寓，名为品如。 按理说，这么多年一直经营这么一栋楼，算不上富贵，至少也不会负担不起一家人变形药剂的费用，为何艾利克斯还会显出原形，倒让劳王感到惊讶。 拥有悠久历史的屋子，也意味着，老旧的设施。 嘎吱作响的楼梯，不堪重负的发出呻吟，踩在它们身上的每一步都在消耗着他们的生命。 一个女人，体重不超过85，没穿高跟鞋。 鼻尖耸动，并未闻到香水的味道，只有腐朽木头的气味。 这是个没钱的女人。 “你是？” 女人的声音很沧桑，正如她的打扮一样，夸一句那叫随性，真实点她大概没有多余的钱去买一套合适的衣服。 拉拉垮垮的衬衣，既承托不出女人的身材，倒显得臃肿。消瘦的脸配上一套宽松的衣服，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是个吸引人的女人。 脸上只有一点淡妆，唯独眼睛附近铺上一层厚粉，显得十分不协调。 “你是这里的租客？” 女人点点头，见劳王没有纠缠的意思，弯着腰捂着肚子贴着墙走了出去。 奇怪的女人，是因为家暴？ 劳王摇摇头，虽然他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别人的家事他没有兴趣去了解，他又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有事没事就要为了别人而战。平不平之事，断不公之案。 他既没有执法权，也没有那份兴趣。 等待会儿。 一楼的木门打开，劳王戏谑道：“我说你这个蛤蟆也真是抠门，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想过给这栋楼重新装修下嘛。” “治安官先生，感谢你放过我和爸爸。” 来的人并不是蛤蟆老大，而是他的儿子，艾利克斯。 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不长的手指间连有透明的蹼，这是服用变形药剂不久还未完全生效带来的作用，从蛙成人还带有理论上服用十五分钟，变形药剂就会完全发挥作用。如果是定期服用的话，作用效果会更快一些。 “你父亲呢？” 劳王的意思十分简单，来和他交谈的人应该是蛤蟆老大才对，而不是放一个小孩过来，这是为了博取同情吗？ “不是的，爸爸他，有些不方便。” 有些哆嗦，有些畏惧，眼神中充满了坚毅，望着劳王。仿佛在面对他的人生中最大的反派，如果退却一步，他的一生将会崩塌。 不退，反而拖着发抖的腿，向前一步，挺着胸昂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劳王。 这小鬼是将他当成大反派了？ 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推开艾利克斯，劳王朝一楼的房间走去，他倒要看看蛤蟆老大在做什么。 小孩子的坚持？管他什么事，他只要履行好他的职责就可以了。 这个世界从不会因为某人的坚持或思想改变运动轨迹，就像自己曾经的坚持，换来的仅仅是这座因吹斯汀城。人有少年，少年无畏。 理解归理解，劳王却不会在乎艾利克斯的心情，粗暴地推开他，踢开木质门。 “你在做什么？” 捂着鼻，整个房间烟雾弥漫，充满了刺鼻的味道。 雾霾霾的一片，只有房间中的一盆火确认方位。 没有回应，劳王冲了过去，只见蛤蟆老大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来不及等先前的纸张燃烧完全便一把扔进火堆。 刹时，燃烧不完全产生的黑烟充满整个房间，看不清人，也不敢大口呼吸。 蛤蟆老大知道自己的儿子拦不住劳王，却没想到劳王竟然这么快就冲了进来，让他来不及干完手里的事情。 不得已，他只能一股脑将一叠厚厚的夹杂着白纸和颜色各异卡片的资料扔进火堆，企图用燃烧不完全产生的烟雾阻拦劳王一会儿，另一方面祈祷运气能够站在他这边，等劳王恢复过来，找到的不过是零星的纸片。 “油，对了，加些油。” 凭借自己对房间的熟悉，即便看不见，蛤蟆老大还是顺利的摸到厨房台面，抄起还剩半瓶的油，往火堆倒去。 只要油接触到火，到那时劳王质问起来，他就可以瞒过去，劳王没有证据就那他没有办法。 作为在因吹斯汀城生活十五年之多的老人，他深知治安官的行动准则。 没事不会与不思议之地的居民接触，不如说治安官是在回避不思议之地的居民，为了不干扰他们的正常生活。 除非有人过界，或是以原形出现在大街上并被许多人看见，造成不妙的影响，治安官才会插手，要么会被送到农场按照罪行大小确认服役的年限，要么......就地抹杀。 正是对治安官的了解，蛤蟆老大明白，那些东西绝对不能被劳王看见，否则...... “烧吧，烧起来吧，烧光所有的证据！” 蛤蟆老大越发感到轻松，瓶中的油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朝着那堆被纸张覆盖着的火堆飞去。 只要一接触，火就不再弱势，便会燃起熊熊烈火，烧光了纸张，也烧光了蛤蟆老大压在心中的大石头。 如果说，祈祷一定会实现愿望，那这个神的信徒大概会囊括全人类。 油飞在半途被一个身子挡下，火盆被一脚踢翻，脖颈被手掐住、拎起。 难以呼吸的蛤蟆老大挣扎着，嘴里断断续续吐露出他的不可置信，“你...看...不见，才对。” “是啊，你看你做了什么。又是烟熏又是上油的，你是要把我做成腊rou？” 蛤蟆老大疯狂的摇头，只为绕过劳王的身子确认火有没有将那些东西烧干净。 “别看了，烧不掉的，你以为我是谁，又是怎么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找到你的？” 眼珠鼓起，说不清是因为被扼住脖子还是想起了曾经的劳王是怎样的存在而表达出的恐惧。 “你的灵魂，看起来很嫩滑啊。” 青色的灵魂在蛤蟆老大的体内一闪一灭，这说明他此刻的情绪十分害怕。劳王能够看见每个人体内的灵魂，就如每个人的样貌不同，灵魂也有不同的特点。 有的灵魂如同刺猬般长满了尖刺，这说明这个灵魂的主人内心十分脆弱，习惯性用尖锐的态度来保护自己。 有的灵魂如同一名稚儿，发现劳王在窥视他，瞪着好奇的大眼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有的灵魂热情似火，有的冰冷如玉，有的似那宽阔蓝天，有的缩在一间小小的房间。 蛤蟆老大的灵魂除了带有一些蛤蟆的特点外，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难看的长满疙瘩的外表，挺着的大肚，前爪死死抱住肚皮，忌惮地注视着窥探他的外来者。 松开扼住咽喉的手，趁蛤蟆老大还没落地，他再一次体会到腾空的快感。 为了不让蛤蟆老大因窒息而死，劳王换了个手法，手指生生插入他的后脖颈，将他提到眼前。 “告诉我，你烧掉的是什么，我没功夫自个儿去寻找线索！” 双脚扑腾挣扎，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受些，双手拉住劳王提着他的手，眼里充满了哀求。 “我...我只是见杂物太多，想清理干净再请您进来喝杯热茶。” 苦笑的脸，上面布满了说谎的痕迹，他的灵魂也在拙劣的掩饰。 此时，随着劳王踢灭了火源，不再产生的黑烟，也扩散出去。 蛤蟆老大的小儿子，艾利克斯捂着头冲了进来，一看到被劳王抓在手里的蛤蟆老大，惊呼道：“爸爸，你怎么了，治安官先生请放开我爸爸，求求你了。” “快...快离开这里，我的儿子，爸爸求求你了。” 蛤蟆老大的话，并没有被艾利克斯听进去，反而他抱住劳王的腿，一脸哀求地望着劳王，希望他能够怜悯两个可怜的父子，再放过他一次。 劳王是个好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从不会越过框架做事情，永远都不会去破坏规则。一道道的条文，就是劳王能够活动的范围，三条戒律和不思议之地的居民守则是劳王毕生维护的铁律。 规则是否会改变或是被修改，劳王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有这座因吹斯汀城能够发挥它本来的目的。 一脚踢开艾利克斯，“我最后问一次，你烧掉的是什么，我有权按照治安法以威胁治安的名义抹杀你。” 再一次用力，手指已经触碰到脊椎的位置，只要往前一点，脊椎就会发出咔嚓响，蛤蟆老大就会与世界说声再见。 “废......纸！” “又说谎了呢。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诚信，我平声静气对你们说话，你们却把侥幸心赌在我的怜悯心上。比起许墨和大狗子，我就这般好说话？我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