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父亲的计划

    我很好奇父亲到底想要实施什么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好跟我们商量一下，让我们替他出谋划策。我问了好几次，他都默然不语，但我总感觉他心事重重，仿佛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又急又躁，可是父亲口风很紧，不管软磨硬泡终究探听不出蛛丝马迹。祖母锲而不舍地追问，她担心自己的儿子。尽管父亲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祖母已两鬓斑白，在祖母眼中父亲还只是个孩子，作为母亲无论何时都心疼自己的孩子。我曾见祖母日日夜夜为失去父亲而流泪，自打那天父亲活活站在她面前，祖母喜极而泣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的眼泪已经在很久以前流干，那些日子里她以泪洗面。可当她知道父亲的计划后，她又伤心了好几天，最终她舍小家为大家，赞同父亲的做法。祖母就是这样的人，国家和亲情之间，她都做出理性的选择。我没有祖母那种觉悟，当我知道父亲那自杀性的计划后，我发了疯似拉住父亲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让他走，我好不容易见到父亲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又从我身边溜走，兴许这就是孩子的天性。

    父亲蹲下身亲吻我的额头说：“凯恩，你是大人了，你要坚强些。”

    我眼泪哗哗地从脸庞流下来，如同一泻千里的泉水。我哭啼着说：“父亲，我舍不得你，我不想失去你。”

    父亲微笑着说：“傻孩子，是爸爸对不起你，不能给你太多的父爱。”

    我用手擦干眼泪，说：“父亲，你是英雄，英雄的孩子不能是孬种。”

    父亲欣慰地一笑，说：“你能这么想，我真高兴。”

    “父亲。”我小跑过去伸出手搂着父亲再也控不住了，边喊着边哭。

    父亲拍打着我后背，意味深长地说：“老天眷顾让我多活了这些年，你母亲一个人在下面太寂寞了，我时候该去找她了。”

    “父亲，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不希望你有事。”我扯开嗓门喊着。

    父亲说：“好的，我答应你，我会见机行事，争取活着回来见你。”

    “那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我断断续续地说。

    父亲说：“好的，我一定说话算话。”

    父亲的计划纯粹是自杀性的行为，说不上天衣无缝，我跟祖母死活不同意，但他执意如此。

    父亲乔装成血蝙蝠混入血蝙蝠当中然后在吃得伙食中加入毒药，这样可以把血蝙蝠一股脑消灭，但是要赢得对方的信任，自己必须得饮下带着毒药的伙食。尽管不失为一个办法，为今之计别无他法。我在心里着实接受不了，我刚从父亲复生的喜悦之中回味过来。父亲也没享受着天伦之乐，继而又要去冒险，这一次将一去不回。

    父亲走后那天，我哭得很伤心，我哽咽地对父母说：“祖母，父亲是不回不来了。”

    我能感觉到祖母强忍着泪水，她说：“孩子，牺牲再所难免的，这些年你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我说：“我才刚见到父亲，他又要离开我身边，我接受不了。”

    祖母劝慰我道：“傻孩子，你是大人了要坚强些，眼下不是咱们该伤心的事情，要打起精神抵抗强敌。”

    当他们得知父亲这个计划后颇为震惊，瑞撒张大嘴巴说：“这也太冒险了，凯瑟琳夫人，你怎么不制止呢！”

    祖母义正言辞地说：“王，凯勒跟我说了，我也同意他这么做？”

    “您同意？”瑞撒觉得不可思议，他瞪大眼睛又盯着我说：“凯恩，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内心里当然是不同意了，可是祖母都那么坚决支持父亲的计划，作为子女的我又怎能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呢!我点了点头说：“是的，王。”

    瑞撒长叹一说：“怎么不跟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就擅自做决定呢！”

    德兰奴也说：“是啊，真是太冒险了。”

    帕塞说：“凯勒也真是的，怎么不能跟我说声，好歹我也可以帮上点忙。”

    费斯凡跪下请罪道：“王，其实凯勒将军找过我。”

    “凯勒将军找过你。”

    费斯凡说：“凯勒将军问我有没有无色无味的毒药，恰巧我刚研发出一种液体。我问他要毒药干嘛，他刚开始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之后他告诉了我的计划。”

    我着急地问：“费大人，那个毒药毒性怎么样？”

    费斯凡说：“见血封喉。”

    我大惊失色地说：“这么厉害。”

    费斯凡说：“那可是我加了许多天下至毒之物研制出来，只需一小滴就可以要人性命。”

    德兰诺说：“要牺牲凯勒将军，这个代价太大了。”

    帕塞摇摇头说：“凯勒这人脾气倔，他心意已决谁劝都不行。”

    瑞撒说：“我要知道这样冒险绝对不同意凯勒将军去。”

    祖母说：“你们不必为他难过，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也是应该的。”

    经过一晚上思想斗争，我似乎有质的飞跃，顿时有了很高的觉悟。我说：“牺牲父亲一人，能保全国家安危，他死得其所。父亲临走前这么对我说的。”

    我说完后，祖母欣慰地朝我点点头，脸上绽放着笑容。我想她是为我的懂事而高兴吧!因为我不再是小孩，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父亲去了好几天音讯全无，瓦塞那边也没丝毫的动静，真是把人着急坏了。瑞撒也是左右为难，是战斗还是防守，还是德兰奴自告奋勇站出来，他提议乔装打扮混入对方阵营去一探究竟，瑞撒说什么也不同意。

    费斯凡也劝道：“德兰诺先生，这样太冒险了，咱们还是想其他办法谋划吧！”

    瑞撒说：“费斯凡说得没错，我怎忍心让你冒险。”

    德兰诺说：“王，是不是嫌我岁数大了，不中用了。”

    瑞撒说：“德兰诺先生，瞧你这话说得，我怎会嫌弃您呢！”

    帕塞也苦苦哀求道：“德兰诺先生，王也是为您着想，您可是国家栋梁之才，万一有个闪失，那不是咱科萨特的遗憾吗。”

    帕塞尽管是武将，说出的话合情合理，总之很有艺术水平。说实话我有点私心，急切想知道父亲的安危。我说：“其实德兰诺大人的提议很不错，与其咱们跟敌人干耗着，不如去探探究竟，如果抓准时机还能出奇制胜。”

    德兰诺见有人赞同他的想法眉开眼笑，朝我点点头赞许道：“凯恩，还好有你支持我，我就知道你相信老朽我。”

    瑞撒执拗不过德兰诺，德兰诺风尘仆仆，一番化妆后混入对方阵营，而这边又传来班尼大叔奄奄一息的消息。瑞撒带着我和费斯凡连忙赶往班尼大叔家。瑞撒慌忙吩咐费斯凡给班尼大叔问诊，费斯凡得到命令手忙脚落又是翻班尼大叔眼皮，又瞧瞧他的舌苔。

    瑞撒连忙问：“费斯凡，大叔的病怎么样了？”

    费斯凡十分苦恼地说：“启禀王，大叔的病可能……”

    班尼大叔咳嗽两声，气息微弱地说：“我的病自己清楚，劳烦这位医官大人给我看病了。”

    瑞撒说：“大叔，你放心不管多贵的药我都想办法替你买到。”

    班尼大叔苦笑一声说：“王，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现在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了。”

    班尼大叔这么说着听着无不伤感，当然最伤心的还是我。这两天我最怕别人从我身边离开，班尼大叔也好，父亲也好，我都希望他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活着。

    我趴着床头紧握着班尼大叔的手说：“大叔，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

    班尼大叔长叹一声说：“可惜我看不到咱们胜利的那天。”

    瑞撒说：“您放心，一定会看到的。”

    班尼大叔说：“那就好，我会等着……”

    班尼大叔慢慢闭上眼，我泪如雨下哗啦啦的眼泪像倾盆大雨。瑞撒是一国之君，他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哭泣，但我隐隐感觉他借故离开屋子一段时间，回来后眼睛红肿。班尼大叔就这样走了，他没看到胜利那天带着遗憾走了，瑞撒为他举行很高规格的葬礼，把他的遗骸葬在英雄塔。英雄塔是为国家做出极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比如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父亲。这是对待英雄的至高荣誉，班尼大叔倾尽自己全部财物为国家招兵买马抵抗外敌，这番壮举理应获得英雄的殊荣。